經過了好多天密集的法事
感覺上
我們一家人好像都成長了
對於死亡
嚴格來說
應該是說 對於面對親人的死亡
我只有在大約小學一年級左右的印象
是我的爺爺
當時的我 沒有很強烈的感受
只是知道
我的親人 有人離開我們了
直到最近
戴門的爺爺過世了
我卻有了很深的感觸
我與爺爺並不熟
我嫁給戴門後 他就是臥病在床
只是 在這幾年裡
常常會因為爺爺病危
一天來回花蓮
多多少少 大家心裡都有了底
所以 當爺爺走的那天
有悲傷 但卻不震驚
甚至覺得
這樣對他才是好的
至少 不需要再承受身體的病痛
連續幾天密集的法事
第一天
我擔心著潔咪會不從
不會乖乖的穿上孝服
不會乖乖的跪著
不會乖乖的雙手合掌
不會乖乖的拜
一直到我認清一個兩歲娃
真的無法乖乖的像大人般的跟著作法事
不斷的安撫
不斷的抱著她
不斷的抱著潔咪拿香拜拜
不斷的抱著潔咪跪下叩首
我 很累 真的很累
不過 最主要的原因
因為戴門是[大孫]
幾乎所有的法事
都是以大孫
再法事的隊伍中 也是要排在最前方的正中央
我帶著小孩 怕影響到法事進行
就排在最後方
所以 這幾天
我是一個人搞定小妞
潔咪在大部分的法事進行當中做的事情
都是不被允許的
上面在誦經
她在台下唱兒歌 將他所有會的兒歌全部輪唱
並且還帶著親切的笑容與可愛的舞
雖然 真的很可愛
但我必須阻止她
這是個哀傷嚴肅的場合
她不能繼續下去
可能也因為這樣
讓她不開心
她不明白 為什麼台上可以[唱歌]
她卻不行
她一直是可以溝通的小孩
但在這個時候
似乎一切都行不通
這幾天
我幾乎都是左右兩邊換邊抱她來度過的
再加上她一歡歡就會討奶
但我卻不想離開會場
身為大孫媳 我有著莫名的驕傲感
只想 從頭參與到尾
為戴門做些什麼
所以 我甘願自己抱到後來已經麻痺
累與不累 已經不是這麼重要
我只是不斷的告訴自己
[只剩下幾場了 加油~]
記得
爺爺在入棺時
我們必須手持自己折的蓮花
到爺爺的棺木前
將蓮花放置在爺爺的身邊
看爺爺最後一眼
並且跟爺爺說
[阿公~這是我們自己折的蓮花 送給你]
當時 一陣混亂
因為隊伍很長 我在最後方也看不到前方發生什麼
只好自己喃喃唸著等下要說的話
當我還沒唸完
隊伍忽然敞開
戴門在最前方叫我過去
原來 在兒子媳婦放完蓮花之後
再來就是大孫與大孫媳
頓時覺得 走路有風 (我真是太虛榮了)
當我的眼前漸漸看到爺爺的樣子
其實 我心裡還是有些懼怕的
我左手抱著潔咪 右手放蓮花
有點結巴的說著剛剛枚練習完的話
說完了之後
正準備幫潔咪再說一次再放一次蓮花
沒想到
潔咪竟然自己要將手上的蓮花放下去
(禮儀師馬上接了過去 幫她放好)
然後 更令我驚訝的是
[祖祖~這個是我折的花花 送給你]
這句話竟然從她口中冒出
禮儀師也被她嚇到
[對對 就是這樣]接著稱讚潔咪
我們放完花後
我帶著潔咪又退到最後方
我忍不住將潔咪抱著親
拼命的稱讚她好棒
我並沒有教她說這句話
我只是自己練習說了一遍
她竟然還會將[阿公]改成[祖祖]
然後說的比我還順
可能吧
看過爺爺之後
我心裡有些怪怪的感觸
在這種氣氛與慌亂當中
頭腦一般是放空的
但是因為放空
好像跑進腦中的思緒就更加清晰
我開始想像著
身為爺爺親人的這些人們
他們看到爺爺時的感覺是如何的
我又開始將角色換成我自己
如果那是我自己最親的人
喔~~想到這裡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覺得
我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事情
我真的不夠勇敢 能面對這樣的事情
但是
這是人的一生中
必須經歷的事情
到那個時候
可能也不管你是否勇敢
會發生的
還是殘酷的來臨
不管是我的爸媽 公婆
甚至是戴門或是潔咪
我不要 我都不要
我無法想像也無法承受
我甚至還在法事的空檔跟戴門說
[將來 我們可以一起走嗎]
我知道 戴門是不太想理我的
在以往 我會覺得這樣是合理的
但是 這次我說完這句話
我馬上就想到了潔咪
如果 我跟戴門真的一起了
那麼 潔咪又該怎麼辦
生了小孩後
生命 也就不是自己的了
經歷了混亂的幾天
說是歡歡的潔咪
其實嚴格說來 她並不歡
有很多時候
她是可以溝通商量的
有很多次
她也自己跪在軟墊上雙手合掌跟著拜
有很多次
她也是乖乖的聆聽誦經
也有一次
她不需靠奶睡
就在誦經聲中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
我知道 她真的是個乖小孩
至少 在這生命逝去的時刻
看到她這可愛天真的面容
是很令人欣慰的
身為大孫的戴門
就因為無論什麼事情都需要他
更讓我覺得
我應該將自己這裡做到讓他無後顧之憂
看著滿臉鬍渣的他
我真的覺得 很驕傲
我自己
真的獨立熬過這幾天
在最後幾場法事
其實我已經在崩潰的臨界點
看著別人帶著小孩的
都是夫妻倆人能替手
只有我 是自己必須搞定
幾度 眼淚在眼眶打轉
但是卻又不想認輸
不過也因為這樣 更覺得自己好棒
雖然 在這過程中不是很完美
時有牢騷
其實到現在
我的心情還是複雜的
不過很確定的是
我會更加珍惜自己擁有
照片
是在某次法事的空檔
我在路邊的娃娃攤買了個小Dora給潔咪作伴
從來不依賴娃娃的她
這次可粘著Dora
也好 至少在這大家忙碌的幾天
她有了伴
